试听徽外三两弦

𝐖𝐢𝐥𝐥 𝐛𝐞 𝐛𝐞𝐭𝐭𝐞𝐫?

神居谣

转载。冷cp也能有这么好的文!

197:


 
 


  

 
▼黑晴明x晴明
▼一直想写的(伪)私奔梗


  

 
 
 


  

 
 
雨势大了,冬末残留的枯叶终拗不过早春的疾风,打着转栽在深浅不一的水洼里,连街道上撑伞的行人也踩着水花匆匆躲藏起来,往日喧嚣的街道不复,徒留下寂寥的雨巷与风的回响。


  

而那位琴师却丝毫不畏风雨,他盘腿坐在落雨的屋檐下,晶莹的雨丝珠帘般在他面前铺开,相继坠落于青石地面,碎裂成悉悉索索的声响。


  

琴师身着暗色狩衣,薄唇轻抿,眼眉低垂,黑色长发束起发梢垂于左肩,檀木古琴伏于膝上,纤白的手指轻抚琴弦,琴声与指尖共舞,行云流水,恍惚间这雨声也似为他合起拍子。


  

分明在雨幕中,却宛若听到鸟儿低鸣婉转戏于林间,晚风拂过绿叶,红霞晕染天际,枝桠上一只还未学会如何振翅的雏鸟拍打着翅膀,向着无法到达的地方鸣叫。


  

脚步声打乱了拍子。


  

来者踩着水花躲在红伞下看着琴师,伞缘遮住他含笑的苍瞳,好似红云掩着晴空。


  

琴声瞬时一转,顿时百鸟腾空,那雏鸟也笨拙的伸展羽翼,却未得到丝毫注意,鸟鸣声在空中盘旋而上,渐行渐远。


  

那人站在那里听着,不言不语,似是要融入这雨幕之中。而琴师也有意无视他,琴声未有丝毫停歇。


  

鸟鸣声渐渐远了,雏鸟也再没了动静,林中只余晚霞与和风。


  

琴声在此戛然而止。


  

琴师别过头,把琴还给一旁躲在阴影中沉默的白发妖怪,再抬起头来那撑伞之人已不见踪影,只余一把紫色纸伞倚于廊柱旁。


  

他起身,撑开伞。


  

伞柄还留着那人的温度。
 
 
 


  

 
雨在傍晚时停了。


  

天际间晕开一朵朵嵌着红边的火烧云,雨露划过屋檐,偶尔一阵风拂过,便争先恐后地粉身碎骨。


  

晴明走过木地板铺成的外廊,刻意发出吱吱呀呀的脚步声只为告知门内人自己的到来,而到达时却不料纸门大敞着,那人倚着门框,抬眸看着自己。


  

晴明弯下腰,白色的发梢顺着肩膀滑落。他问:「还生气呢?」


  

黑晴明抿嘴,抬起手伸到晴明面前,掩着手的衣袖顺势滑落至肘窝,露出他手心上绘着的五芒星暗纹。黑晴明反问:「你真认为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吗?」


  

晴明叹了口气,这问题是他预料之中的,万全的回答自然也早已想好,只是他真不希望对方真的问出口。


  

不过既然问题已摆在面前,他只能回答,「你我会变成安倍晴明……」


  

「……这是『常理』,我知道。」黑晴明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预备好的答案,一把拉住晴明的衣袖,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晴明措手不及,一时间失去平衡,顺着黑晴明拉扯的方向仰面倒了下去。


  

眼前的景色霎时间颠倒了模样,让晴明头晕目眩。


  

黑晴明顺势压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晴明的身上,附身落下一吻,灵巧的舌撬开身下人毫无防备的贝齿,舌尖与对方的纠缠。此时的晴明好似散发着诱人气味的毒,一旦沾染便万劫不复,却又让人恋恋不舍。黑与白的头发在地板上纠缠,暧昧的气息蔓延,待晴明急促的呼吸趋于平稳后,黑晴明方才满怀留恋地抽身。


  

「那这也是常理?」黑晴明舔舔嘴角,眼中满是戏谑。


  

而后他听到吟咒的声音。


  

身下人的薄唇与眼角的红妆模糊成一团,黑晴明冷笑一声,任凭身体无力的溺亡于身下人温柔的声音中,直至黑暗将意识吞噬。
 
 
 

 


  

黑晴明醒来的时候听到了琴声。


  

懂曲的人能听出来这不过是简单的调子,却在抚琴人的手中弹的婉转悠长。


  

晴明其实不擅长弹琴,虽说作为阴阳师,无论观星宿,相人面,画符念咒,施术行道,亦或琴棋书画皆有所涉猎,但这项技能好似在行阴阳分离之术后全无保留地给了黑晴明。即使如此,他偶尔还是会弹,或凭借记忆,或依照感觉,而每当这个时候,黑晴明就拿着酒碗坐在一旁听着,待一曲结束后讽刺几句,一来二去后不欢而散,然而如若晴明再弹琴,他还是会去听。


  

黑晴明倚柱而坐,拿起一旁早就为他备好的酒碗,孩童模样的式神便凭空出现,抱着与他同高的酒瓶小跑着为黑晴明斟满酒。


  

「不生气了?」专心弹琴的晴明忽而问道,琴声在此短暂地卡顿一下,而后晴明索性顺着调子即兴发挥起来。


  

黑晴明别过头去,抿了口酒,没有回答的意思,空出的手伏在膝上,手指弯曲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节拍。


  

从旁人视角看自己弹琴是件稀奇的事情,但黑晴明听不懂晴明的琴,就像晴明也听不懂他的一样。


  

一曲结束,黑晴明手中的酒碗也见了底,立在一旁打瞌睡的式神见状又拿起放在脚边的酒瓶,黑晴明却抬手制止了他斟酒的动作。


  

黑晴明将酒碗放下,说,「再来一曲吧。」


  

晴明闻言笑道:「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弹的曲。」


  

「是不喜欢。」黑晴明耸耸肩,声音轻得好似不情不愿飞翔的蝴蝶,煽动着翅膀飞到了晴明耳畔。


  

晴明扬起嘴角,指尖再度抚上琴弦,他低着头,却久久没有动作,在黑晴明以为这人要与这古琴合二为一时,琴声缓缓响起。


  

那是黑晴明在雨中弹的曲子。


  

雏鸟仍旧仰望苍穹却无法触碰,却在晚霞散开时听到不属于自己的低鸣,随即已飞远的百鸟之声由远及近,已垂下羽翼的雏鸟再度拍打翅膀,幼爪悬于枝干,终如愿飞向了落日的地方。


  

一切是如此相似,却又与众不同。


  

「还有多久?」


  

曲毕,黑晴明突兀地开口。


  

晴明摇摇头,把膝上的古琴置于一侧,转而拿起酒碗,式神为他倒上酒。


  

他看着酒面映出的自己的面庞,说,我不知道。


  

「是吗?」黑晴明喃喃,他夺过式神手中的酒瓶,为自己倒上美酒,在晴明再度开口前向着对方举起酒碗。


  

他们各怀心事,遥遥举杯,酒碗悬于空中,琼浆荡起涟漪。
 
 
 

 


  

晴明与黑晴明搬到这里是去年初冬的时候,他们瞒着式神、友人以及朝廷,未留只言片语地来到了这里。


  

黑晴明还记得初到这里时的模样,年久未修的庭园破败不堪,草木肆意生长,微风拂过都会扬起廊下的灰尘,害兽留下的粪便发酵后产出让人皱眉的恶臭。这里与其说是庭园,称作孤山野岭更为恰当。


  

「现在回去还来得及。」黑晴明讽刺地说。


  

他知道晴明是风雅之人,单从他心爱的庭园被精心打理成那副模样就可以看出来。被灵力加持而终年不败的樱树,垂于廊下的风铃,幽竹、矮丛、小桥、流水,无不是晴明一手操持的,却又与眼前的景象对比鲜明。


  

但晴明却笑着摇摇头,「如此就能安心等待合二为一了吧。」他这么说着,走过杂草丛生的小路,依次为植被命名,为草木附上身形,待他走到廊前,被唤出的式神已然开始各司其职地打扫起来。


  

晴明转过身,看着黑晴明,「这是我们能做出的最后的选择。」


  

黑晴明嗤笑一声,当初他说服自己也是用的这句话。他用手指摩挲着手心被晴明强行附上的暗纹,晴明手中也有个一模一样的,这是他们之间的「结」。


  

「对了,这里有个酒窖,我去让式神烧些下酒菜好了。」晴明喃喃自语着,闪身进了屋内,独留黑晴明立在破败的院中,低头摩挲起手中的纹路。


  

说是半推半就,说是不情不愿,但如果自己真不愿意,单凭晴明是说服不了他的。


  

这是黑晴明没有告诉晴明的。


  

晴明与黑晴明会合二为一,这是他们不得不遵循的常理。黑晴明有无数条路走到这个终点,但他却选择了与晴明并行的那条。


  

这也是黑晴明没有告诉他的。
 
 
 

 


  

梅雨季刚过独属于二人的庭园迎来了客人。


  

黑晴明立于拱桥之上,将手肘搭着木栏,凝视水塘倒映出的星空,一深一浅两尾锦鲤摆动着薄如蝉翼的鱼尾,游弋于虚幻的星河之间。


  

他把手中的鱼食如数扔下,侧过身眺望掩着帘子的窗,烛火将屋内二人的身影毫无保留地映出,那个黑晴明不熟悉的影子自始至终都弯着腰,一副谦卑的模样。


  

黑晴明没什么心情关心他们在谈论什么,但或是同位半身,或是晴明有意为之,黑晴明多少能听到些只言片语。


  

平安京要有事情发生了。


  

他听到那个不知名的官员刻意压低声音说,阴阳头听信了恶鬼的谎言,放出了不该放出的东西,平安京危在旦夕云云。


  

然后他又听到晴明说,我会解决此事。


  

黑晴明抬起头,一颗流星划过天际,拖过长长的尾巴,最后隐没于星月间。


  

黑晴明在心中问另一个自己,说出世隐居的是你,说接济苍生的也是你。你行事前问的是自己的本心,还是所谓的安倍晴明?


  

正因为我不是安倍晴明,所以才没有拒绝。


  

那人回答的果断,以至于隔着竹帘黑晴明都能想象到他此时坚定的眼神。


  

这是那个超然于世的安倍晴明不曾有过的神情。
 
 


  

 

 


  

晨曦微露之时黑晴明正在院子里闲逛,虽说平日也只有不怎么言语的二人和一个不说话的式神,但真少了谁,又感觉那么真切,就像每天归家的路上种着三棵树,路过时即使不会刻意数也会意识到这里有它们,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,然而某日移走一颗,就怎么都习惯不了。


  

晴明就是那棵自己跑掉的树。


  

黑晴明绕着院子走了一圈,被灵力滋养的花草皆缀着晶莹的露珠,偶尔折射出七彩的光,让黑晴明忍不住流连,最后他停在庭园中唯一的那颗海棠前,他低头看着落了一地的白花瓣,好似染着香气的雪。


  

这是晴明亲手种的海棠树。


  

平安京确实有事情发生了。黑晴明想。他蹲下身拾起一朵完整的花,洁白的花瓣似是晴明的脸颊,却在眨眼间枯萎。


  

黑晴明眉头紧锁,握住已枯黑的花瓣。


  

整颗树枯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。


  

黑晴明索性在树下支了张桌子,兴致好的时候便在上面磨墨练字,兴致不好也抱着古琴奏上一曲。无人倾听,却草木有情。


  

七月流火之际,晴明平平安安地回来了,带着不严重的伤,还有酒。


  

「我回来了。」晴明说。


  

坐在石桌前的黑晴明点点头。


  

头顶海棠花开的正盛。
 
 
 


  

 


  

黑晴明站在廊下遥望着苍穹尽头的圆月,一时间想不起在这庭园里经历了多少阴晴圆缺,只能看着园子里的四时之景算着盛夏与寒冬。


  

「或是要下雪了。」


  

声音突兀的从身后响起,而后一件白色的单衣披到黑晴明肩上,那人来的越来越悄无声息,又或者说,黑晴明卸去了对晴明的防备。


  

黑晴明紧了紧身上的衣服,上面还残留着那人的余温,他索性坐了下去,盘起双腿,一手撑着脸颊,「冬天的时候会有冬日祭,村里的人会点燃烟花——你大概不记得了吧?」他侧眸,身旁人也坐在他身旁,排出两只酒碗,又倒上美酒。


  

见晴明摇了摇头,黑晴明又说,「那到时候我带你去看吧。」


  

「好。」晴明笑着举起酒碗,却不料黑晴明将酒碗伸到他面前,绘着相同纹样的酒碗相撞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
  

他们一起喝了无数次酒,这是唯一一次碰杯。
 
 


  

黑晴明想晴明或是喝醉了。


  

自己也是。
 
 


  

夜色渐浓。


  

池中两尾金鱼在浅水中并排游走,泛白的那尾游的很慢,玄色的那尾便绕着它游弋,偶尔鱼尾交叠,偶尔鱼鳍触碰,白色那尾也不躲闪,任凭对方在自己身上肆意摩挲,渐渐的竟有意无意与之共舞。


  

它们的动作很轻,说温柔至极也不为过,在水面鲜惊起波澜,只是偶尔黑色那尾吐出些许泡沫,白色的便不再动作,只是不久后又摇着身子开始下一轮舞蹈。


  

天空泛起鱼肚白,锦鲤也游至岸边,似是欣赏起朝阳。


  

「冷吗?」黑晴明问,将热茶递给坐在廊下的晴明。


  

晴明摇摇头,接过热茶后捧在手里,他只穿了件单衣,身上将将披着他喜欢的那件苍色狩衣。


  

黑晴明见状还是凑了上来,从后环住了他的肩膀,下巴抵在身下人的颈窝,不属于自己的温暖从四周散开。


  

黑晴明在晴明耳畔低喃,「你还记得他是什么样子吗?」


  

「他?」


  

「安倍晴明。」黑晴明回答。他不喜欢叫出这个名字。他说晴明,他说黑晴明,却始终不是那个安倍晴明。


  

晴明抿了口热茶,微苦的茶汤滋润了干涸的喉咙,他说:「你知道我不记得的。突然问这个干什么?」


  

「我们会变成他。」黑晴明毫无感情地说着,愣愣地盯着被朝阳映照的发亮的鹅卵石地面。


  

「我知道。」晴明点头,「可你恨他,所以我一直不知道你对于这个提议为何没有丝毫反对,我们能走的路很多,这是最轻松的一条,也是你最不喜欢的一条。」


  

黑晴明冷笑一声,下意识地搂紧了晴明,力道让晴明微微有些吃痛,但他并未言语,而是听着黑晴明开口,「我从诞生之日起就在努力活的不像安倍晴明。画着他从不会画的妆,干着他从不会干的事,甚至将自己的名字冠上了与他性格相反的字眼。但我反而是拥有他记忆的那部分,所以我所做的一切是否也是他的意志呢?晴明啊,我究竟算什么呢?」


  

闻言晴明单手捧着茶杯,余出的右手抚上黑晴明的手腕,他抬起头,看着时卷时舒的流云,「我有的时候也会想,我与你彼此吸引,是否只是因为你我曾同为安倍晴明,但是这份情感是被谁赋予的也好,发自本能也好,我都不希望因此抹杀这份情感的价值。」


  

「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像那个人。」


  

「是吗?那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吗?」晴明笑着,伸手指向以难以寻到踪影的圆月,他说,「黑晴明,我将这圆月赠予你。」


  

黑晴明一愣,随即大笑起来,「你已经够像他了。」


  

「不,我不会舍你而去。」晴明说的认真,黑晴明却又朗声笑了起来。


  

「是,不像。」黑晴明将脸埋在晴明肩膀,温热的液体打湿晴明颈侧。


  

他说将圆月赠予自己。


  

他说不会离自己而去。


  

初冬清晨的凉风拂过,黑晴明却没来由地感到温暖。


  

「要下雪了。」晴明轻声说。


  

黑晴明蹭着晴明的颈窝摇摇头,哑着嗓子说,「这里到深冬才会下雪。就好像迷路了似的。可是明明春天就要来了,还是执拗的下着。」


  

「或许因为,注定等不到来年了。」晴明喃喃,他低着头,看着茶碗中自己的面容,好似看着属于别人的脸。


  

「你说会带我看冬日祭。」


  

「啊,约好了。」


  

「约好了。」
 


  

 
他们彼此说着约定,说着未来。


  

身影在曦光中交叠,最后只余一人身影。
 
 
 


  

 
深冬时节,那藏于深山中的庭园再度亮起烛光。


  

远方天际间炸出一朵又一朵璀璨的花,照亮了无尽的夜。


  

年幼的式神抱着酒瓶,为侧卧在外廊观赏烟火的主人将酒杯斟满,他抱着酒瓶,欲言又止几番还是没忍住开了口,他操着不太习惯的音调问:「那个人离开了吗?」


  

阴阳师闻言,笑着看向远方,恰巧两朵烟花绽放,又同时隐于黑暗中。


  

「是两个人。」他说。


  

阴阳师向着烟火消逝之地抬手举杯,晶莹的雪花坠于酒碗,从此再无碰杯的声音。
 
 
 
 
 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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